收獲真話

參加為媽媽舉辦的一個課程，課程需要實習，因而有機會在上課之外見識彼此的其他面貌。

實習後剛好接近中午，大伙提議不妨找個地方吃飯，順便討論。吃完飯，和協會指派的前輩做完該做的討論後，前輩有事先走。在沒有人監督、同樣屬於實習生的同學面前，大家逐漸鬆下心防。

第一個說話的是自信亮麗的蓉。第一次實習，前輩在評論時因故說了一句：今天妳很失敗，讓她到現在還很受傷。是啊，任何人聽到「失敗」這麼嚴苛的字眼，都不會舒服的，由蓉的口中說出，更讓人確信難聽的話，即使開朗如她，過了好幾個禮拜仍舊無法化解。

第二個說話的是甜美的眉。她說有些課的講師真的是無聊透頂，上課讓人昏昏欲睡。這引發大家許多迴響：沒想到大家都有同樣感覺！

別以為家庭主婦要求不高，日常不過就在菜市場、學校、大賣場周轉，但是觀察與計較可是我們這班人每天都在實踐的功課。對哲學、讀書會、聆聽、心理學…這些東西，目前或許還秤不出每斤兩該有的合理價錢，但是對於好壞的鑑賞－別想瞞過主婦們的眼睛！

大伙吐完苦水後，蓉又說話了，她勸眉不要退訓，無法期待課程就把每次的上課當成來和朋友聯絡感情。蓉就是那種啦啦隊的人物，吵熱氣氛、讓大家打成一片後再接著打氣加油。

迎著秋日的午後陽光走出春水堂，每個人心理舒坦踏實多了，倒是我卻在細細思索怎麼樣才能聽到真話？

或許想收獲真話，也得用真話做誀吧。

石頭狗

到圓形劇場丟飛機，兒子又隨手開始撿東西，他把撿到的繩子綁上一顆石頭，拖著走。要開始丟飛機時，還小心地把繩子的另一頭綁在樹上。

姐姐問：那是什麼東西？

弟弟說：我的狗狗啊！

嗯好有趣，小朋友真是有想像力。為了融入弟弟的想像空間，我接著再問一句：那它叫什麼名字？

弟弟說：石頭啊！

真犀利，一句話又把大家拉回現實。

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(Peaceful Warrior)

死亡並不可怕，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沒有真正活過。

兩難的問題

昨天台中故事協會實習，學姐講了一個蝌蚪與毛毛蟲的故事，原故事的結局是變成青蛙的蝌蚪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好朋友毛毛蟲變成的蝴蝶給吃進肚子。但怕這個結局太愕然，因此提供兩個結局給小朋友選擇：要讓蝴蝶給青蛙吃下肚呢？還是吐出來？

大部分的小朋友都希望青蛙不要吃蝴蝶，只有兩個小朋友選擇讓青蛙把蝴蝶吃掉，但是當看到多數同學都選另一個答案，又聽到大家讚許不要吃蝴蝶是「善良」的行為後，或許是這道無形的群體壓力，讓唯「二」的兩個小朋友最後都放棄了自己的答案，真想知道他們原本的想法是什麼。

誘發小朋友動腦思考是講故事的目的之一，因此大家都很希望在故事中加入一些提問與小朋友互動。不過莊素卿學姐點了大家一下，她說黃春明老師曾經表示：不要太早給孩子兩難的問題。

是啊，人生並不是是非題。

那天才看到一個美術勞作：用簽字筆在長條形吸墨紙一端點一下，接著把墨汁那頭倒掛在一小片水面上，不消幾分鐘便可看到吸墨紙上拉出一道美麗的漸層彩虹。

精準的電子合成音樂很悅耳，樂器演奏也別有一番風味道，一個是數位、一個是類比。數位是0與1，每個音、節拍在電腦的控制之下都十分準確，類比則是在0與1之間有無窮多組合，隨著樂器、音樂家、演奏時的心情、温度，存在許多微小差異，細膩的多樣性讓傳統樂器散發出迷人風采。好比無論科技如何進步，單眼相機總是有一批死忠擁護者。

以往家庭成員眾多，叔伯姑姨、長輩平輩大伙生活在一起，為讓進對應退合諧周到，事事項項無不是多方考慮折衝妥協後的結果。耳濡目染之下，我們從長輩身上學到公允、體貼、忍讓與圓融，也從而發現原來一件事情有許多角度，解決的方式也有許多可能。

現在，終能體會黃春明老師的心意。的確不該設局讓孩子困在兩難抉擇裡，面對只能二選一的情況，決絕沒得商量的取捨，就算大人也很難承受。面對挑戰或困境，努力創造可能性的同時，智慧也悄悄增長。

我想人生是沒有標準答案的申論題。就算老天只給黑白兩色，黑白之間也還藏有無數的漸層可以發掘。

給六歲生日的兒子

親愛的弟弟，因為媽媽明天要到台北聽課，所以提早一天祝你生日快樂！

六歲了，要有哥哥的樣子，別人說的話要聽知道嗎？並不要求你完全照別人說的話做，但是，至少要聽聽別人「為什麼」這麼說。

你喜歡動手、喜歡試試看，我十分喜歡這麼有「行動力」的你。但是，當你摒氣凝神專注著目標時，有沒有忽略了潛伏在旁的危險？

你和姐姐常說我愛生氣。我承認，衝動的我情緒常常就寫在臉上、反應在嘴上，但是你們知道媽媽為什麼生氣嗎？大部分都是擔心你們的安危。

今天早上帶你到玩具反斗城，買了你企盼好久的玩具。在一整層樓、成千上百個玩具裡，單純專一的你，沒有在玩具堆裡流連不定，也沒有三心二意，一區區快速地瀏覽，直到變形金剛才停下腳步。先掃瞄一遍掛在架上所有的機器人，再拿起幾個仔細地研究，最後你選了蜘蛛造形的變形金剛。問你為什麼選它，你說它的武器可以讓它掛在樹上，還有線可以伸縮垂吊。顯然你已想好與它的遊戲了。

我和爸爸都很佩服你不消幾分鐘，就可在天堂般的玩具城裡果決地做好選擇。希望你永遠保留「弱水三千，只取一瓢飲」的個性，日後在人生中，無論順境、逆境，你一定都可以泰然處之。

回到阿嬤家後，便迫不及待地拆開玩具，可是固執粗魯的你卻又一下便把見面不到幾分鐘的玩具給弄壞了。當我看到你硬扯著線時，我直呼：弟弟不要！雖然你有聽到，但是你聽若罔聞執意地拉，蜘蛛人的線就這麼給你扯斷了。

線斷了，我比你生氣。你笑笑說，沒關係再修理就好了。沒錯，或許修理就好，但我生氣的是：你為什麼都不聽聽別人的意見。玩具壞了可以修，就算修不好，對什麼都可以玩的你，也沒什麼大礙；但是，弟弟，有些東西是修不好了，如果今天你做的是一件危險的事，會讓你受傷、危及生命，我真不敢想像那不可逆的結果。

如果有人對著你大喊，弟弟請答應媽媽：先聽聽他們「為什麼」說。聽完之後，再決定怎麼做好嗎？

愛你的媽媽

Ps:兒子睡前悄悄地跟我說：媽媽我生日不是要買項鍊送妳嗎？是啊，可是要等弟弟長大會賺錢才能買送給媽媽。嗯，等我長大。親愛的兒子，我會等的。

燙髮

每次燙完頭髮都是以悔恨收場，這次也不例外。

禁不起特價，加上想求新求變，便大膽地試了。結果，唉，每次照鏡子都覺得好彆扭。看著鏡中子的自己，我對小二的女兒說：如果要燙頭髮，一定要給同個設計師剪過三次後再試。

鏡裡的人，張揚的短髮蓋在安靜有點嚴肅的臉上，好像戴了頂帽子。為讓畫面協調一點，做了個陽光笑臉，看起來好多了，但卻像二十歲的小女孩。

身為兩個小孩的媽，不想看起來太可愛，可愛髮型和有點歲月痕跡的臉不太配。想找一個彼此可以和諧相處的狀態，然而燙捲的短髮有點頑強，只好試著去適應它。一想到主權被髮型牽制，便不太服氣：可惡，難不成就這麼被髮型給綁架？

老公最支持了，打從第一眼就說很好。若抱怨，他會生氣，說我又犯老毛病，事情做都做了，不要後悔，欣然接受它。

聽著他的教訓，心想：他對曾經做過的事都不會後悔嗎？欣然接受，是他經歷抗拒卻仍無可奈何之後，所吐訥出的真言嗎？我是不是偶爾也讓他「欣然接受」呢？或許這是他體會出來與生活瑣事並存，最不傷身體的態度。

聽從老公的話，頭髮燙都燙了，回不去原來的樣子，接受吧。新髮型雖然在我頭上，但卻有自我主張，面對一個搞獨立的髮型，有點束手無策。

大姑安慰我：的確看起來變小了，不過還蠻好看。小嬸也說：過幾天就會習慣。兩天後洗了一次頭希望頭髮沖洗後會直一點，沒想到隔天反而更膨，細細毛毛的髮絲這會兒看起來好像米粉。

回想髮型師的叮嚀：用打溼的手抓抓頭髮，再噴上造型噴霧。毛躁的米粉頭，這時換上被雨打溼的清新感，原本張揚的頭髮變成收斂後的飛揚。

看著鏡中有點現代感的自己，終於感到滿意，嘴角不自覺地笑了一下。其實這個髮型也還不錯嘛！

餛飩

因為兒子女兒喜歡吃餛飩，自己試著包了一次，但是吃起來餡粒粒地，不像第二市場的那麼柔滑，上網找資料，根據行家指示，原來是少了「打水」這個步驟－把水打進肉餡裡才會滑。

高興地到黃昏市場買來絞肉及餛飩皮，到廚房放入葱、醬油、米酒、香油等調味料，加入水、打水後，正準備開始包時，婆婆及大姑看到我的餡便說水太多了，我不知該如何向她們解釋。

從小我就是個獨來獨往的人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，父母不管我、也沒空管我，自由慣了，不喜歡人管。我知道婆婆及大姑是一片好意，比起她們，我做菜經歷的確很「菜」，但我想從頭到尾按照自己意思試一次，就算失敗也沒關係，我想「試」，不想別人管！看看完全按照自己的方法做出來的結果會是如何？

但另一方面，又覺得自己很怪，放著眼前這位做菜已四十餘年的大廚不問，去找遠在天邊的網路資料，似乎有點捨近求遠？如果我是婆婆，一定會小氣地給這種媳婦記上一筆：藐視尊長。

但我只是想精益求精，找出餛飩餡如何滑潤的秘訣，既然婆婆的方法少了這一點，何不再試試別人的方法？

身為一個孝順的媳婦，既然婆婆指示，只好照辦：再加入一些太白粉、放到冰箱冰一下，婆婆說水水的很難包。

最後的結果是：餡還是粒粒的(應該是我水打得不夠久)、味道不夠鹹。我果然還是太「菜」，放調味料時太小氣了，要像婆婆凶狠一點才夠味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