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公的夾腳托鞋

嫁到台中後，很多習慣慢慢改變。

從小家裡不穿人字托鞋，稍大點對它的印象則停留在流氓混混穿的。但是住來台中後，老公家幾乎人腳一雙，他們覺得這樣行動方便：有個施力點，跑步行走時兩隻腳趾可以緊緊夾住。而我還是穿我從小習慣的一般托鞋。

在台北我們住公寓，趿著托鞋頂多到樓下丟垃圾，或到巷口雜貨店幫媽媽買醬油，大部分在室內活動，穿得舒適最重要。

來台中後，老公家是透天厝，不時要上上下下在各樓層間穿梭，到附近吃早餐、接送小孩，或陪婆婆到黃昏市場買菜，多了很多穿托鞋走來走去的機會，活動範圍也變大了，不再只是小公寓裡，而是家附近方圓數百公尺。

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老公說「行動方便」。

後來我又發現老公家的人都有一雙又「厚」又「寬」的腳，如果我的腳是燒餅，他們的腳則像饅頭。一般托鞋一陣子後就容易鬆脫，換成人字托，無論怎麼動，兩條皮帶都會輕輕抓住腳背，不容易掉。

雖然我的腳瘦瘦長長，但後來也換穿夾腳托鞋，一來是好穿，二來...生活環境會慢慢改變人的很多習慣。

老公與我的夾腳托鞋和公公是同一款式，公公十幾年都穿這款手工牛皮的夾腳托鞋，為了怕工廠不做、斷貨，公公每次都會一口氣買個幾雙庫存。好穿、耐穿又有樸拙質感，而且一雙一百五也不貴。

三雙同樣款式的托鞋怎麼分？用顏色。隨著時間，腳底的牛皮會有不同的深淺變化，就像我，愈來愈習慣過台中的生活。

小女生日記1:有人說媽媽的壞話

今天是女兒學校舉辦闖關遊戲的日子，她盼望了好久，也準備了好久。三、四年級約五百個小朋友、八十幾個小隊要闖十五個不同的關卡，老師請各班家長前來支援，我也是其中之一。

闖關遊戲下午一點半開始，但我們那關「五官拼拼樂」要調色、揉麵糰，所以十二點得先到校準備。我到時正是營養午餐開飯時間，女兒問我：「媽媽那妳吃什麼？」我說沒關係回家再吃，說完就和幾個小朋友合力把麵粉搬到禮堂。

到了禮堂發現有些東西沒拿，我又折回教室，在半路上遇到女兒，她手裡捧著一碗麵：「媽媽，我跟老師說妳還沒吃飯。」看著女兒，心裡覺得感動又欣慰：「女兒妳好棒，會照顧媽媽。」我還要拿東西，因此便和女兒一道回教室，坐在教室最後面的位子把麵吃完，再拿東西回禮堂。

闖關活動熱熱鬧鬧、順順利利地結束了。女兒玩得很開心，我也很開心。


但是晚上，女兒吞吞吐吐地說有些話想跟我一個人說，可是怕我難過，但若不講，她也很難過。最後她悄悄在耳邊把話說了：「有人說妳很丟臉。」

細問之下，這句話來自班上一個女同學，看我一個大人坐在教室和一群小朋友吃飯，所發出來的議論。

我問女兒：「妳覺得媽媽在班上吃飯丟臉嗎？」她搖搖頭。我還記得吃飯時，嬌小坐在最前排的女兒還不斷回頭看我，對我微笑，我則用手勢要她快點吃。

「但是我不喜歡別人這樣說妳。」看著她因為我難受，既欣慰又心疼。

「我不會因為一個不認識的人說的話而難過。」想讓小女孩學一點堅強。而且，在這件事裡，最重要的是家人之間的互相關心，「媽媽也不覺得丟臉，只覺得女兒很棒，會照顧媽媽」。

「我想她是在忌妒妳。」女兒試著找一些理由轉化她的難過。「嗯，說不定她那時心情正不好，隨口說一些氣話。」我為那個女同學也為女兒難過的情緒找出口，「改天妳問她，也許她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曾說過這句話。」女兒似乎可以接受這種說法，因為她也有過生氣的經驗。

「有時，說話的人早就忘了，聽的人還在難過。」女兒微笑點頭。心中的結打開了，睡意也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