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/02/10

疼一個人

同學女兒生日為她網購了一個木製扮家家酒組,東西送來後,小巧精緻的木杯、木叉子、棒棒糖、水果蛋糕,看了自己都好喜歡,他看我如此愛不釋手便說:「別送了,留下來自己玩吧。」

無論早上、睡前,梳洗完拿毛巾擦臉時總發現自己毛巾的一肩被隔壁那條毛巾疊著。一開始,以為是毛巾架太擠了,後來才發現他是故意的。

加班到深夜,回家時孩子都睡了,我對他說:「辛苦了。」他看看睡得十分安穩的孩子,露出滿足的笑容說:「妳也辛苦了,孩子都被照顧得很好。」

在眾人面前他從不張揚什麼,但在私底下他從不吝嗇表達感謝。對一個人的心意不需要眾人觀禮,對一個人的承諾也不需要旁人見證,只對我說的感謝讓人倍感真摯與隆重。

直腸子的我,開心容易生氣也容易,情緒不好時他總能有耐心面對,就像一個熟知天象的人那麼地有把握:只要烏雲過去天氣就好了。但我不像他這麼有修養,即便在別人面前,急起來口氣就不好,被我凶的他也不會要面子地凶我回來。事後我向他道歉,他淡然地安慰我:「沒關係,那是妳壓力大。」

雖然常為自己的情緒化感到後悔,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經常會犯,這麼多年過去了,他給我無數的包容,份量累積到讓我不好意思再犯(常犯),或者說慢慢地被他感化:「為心愛的人吃點虧不算什麼。」真的,事後心懷愧疚的我對他只有感謝,感謝他讓我變得成熟,變成更好的人。愛一個人不是只有對他好,他指引我、鼓勵我往更高更遠的地方走去,成就挑戰更好甚或未知的自己。他給我的不僅只有愛情,還有恩情。

剛開始談戀愛時,總愛問他一些傻問題,那些傻問題都是以:如果…開頭的,他被我問煩了,便用當時政治人物的一句名言回應:「我不回答假設性問題。」隨著我們的感情穩定,我的傻問題就愈來愈少了。印象中他只有一次,就那麼一次問過我一個假設性的問題。

那次我陪他看訪他肝癌末期半身不遂的屘叔,親戚們都在私底下批評屘嬸,說她已經半放棄屘叔,只想著怎麼匯款移民國外,對屘叔的治療和照顧不夠積極。從屘叔陰涼的住處走出來,午後的陽光很刺眼,他取下掛在機車上的安全帽遞給我,再戴上自己的,就在扣安全帽帶時他問我:「如果以後我像屘叔一樣,妳會不會留下來照顧我?」

我有點嚇一跳,他突然問這麼嚴肅、這麼重的問題,一下子我不知如何回答。老實說我不確定我會比屘嬸勇敢多少。他或許看出這個問題太突然,之所以問這個問題,出發點是為屘叔感到不捨,並沒有試探我的意思。但我卻為了自己沒能回答,或者說沒能在第一時間回答,感到膽怯及一點可恥。他知道我在想什麼,他沒有不高興或失望,一如平常地發動機車,把車挪到我身邊等我上車,開玩笑說:「接下來,我們去吃什麼?」

回憶裡大都是些這樣的小事,雖小但往往卻記得最深最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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