煮一鍋粥

星期天晚上我們習慣到阿嬤家吃粥。

星期一到五我們、小叔兩家人都在婆家吃，人多菜色也豐富。週末各自活動，到了星期天晚上，人和心情都累了，公公和我們便想在家，簡簡單單吃一碗粥，清清腸胃也順便沈澱情緒。

今天公婆一大早就出門釣魚，忙了一天回來，趁他們殺魚時，我煮粥。

記得剛回婆家什麼都不會，面對滿滿的冰箱竟不知道要煮什麼。幾年過去，煮了幾百頓飯後，在婆婆的指點下，現在的我不敢說多會煮，但料理一桌十人份的吃食是沒問題的。

家裡的菜是婆婆採買的。以前婆婆要煮給工人吃，現在只有十口人，卻仍改不掉大手筆買菜的習慣，冰箱常年保持滿載，婆婆還覺得冰箱太小，往往冰箱深處塞了許多陳年醬菜、罐頭，有次翻箱倒櫃尋找記憶中的沙茶醬，才發現早已過期兩、三年；再不然買完東西往冰箱塞時，才發現裡頭也有一包。「否要緊，放在冰箱否壞去。」婆婆總會這麼說。

當婆婆把冰箱塞得太滿，滿到找不到、忘了，看不過去的我便偷偷清點東西，門旁放了好久的泡麵調味料、滷味附的滷汁、買蚌附的薑絲，不知道那一餐的剩湯，已經發黃或凍傷的葉菜…，通通丟掉。不知這些是真的是沒用，還是好脾氣的婆婆隱忍不發，丟掉的東西從來沒人提起過。

然而，看著空了的冰箱，我卻若有所失，原來滿滿的冰箱會給人安全感。

平常煮飯有兩個人，難得今天只有我，想吃什麼、怎麼煮都可以自己決定。一大把A菜、紅蘿蔔炒蛋、皮蛋，再加上一些醬菜，簡單、營養又下「粥」。

開始煮飯後才知道好廚師一定很會「排程」，什麼先煮、什麼後煮、什麼同時煮，好讓一桌飯菜於最短時間完成，並在開動時還熱的，這需要一些時間、經驗的累積。

今天吃粥很簡單，煮粥、把A菜泡水，再給紅蘿蔔削皮，待紅蘿蔔皮削好後，為A菜做第一次清洗。婆婆說葉菜泡一下水，上面附著的沙土比較洗得掉，我還覺得要把菜在水中撈起，不能直接倒水，否則髒水倒掉了但很多髒東西卻仍卡在菜裡。

就像這樣，很多煮飯的小細節每人都不一樣，難怪「一個廚房容不下兩個女人」，雖然說出來就好，但得看人、看交情。有時事情說破了，感覺也變了，而且人的習慣要改不容易，說不見得有用。

在婆家吃飯的人多，大部分都會有人幫忙煮飯，但我喜歡自己一個人下廚，不用聊天、不用牽就他人的感覺，就安安靜靜照自己的想法煮一桌菜。或許時間花得久一點，但靠著自己的力量逐步實現腦海中的想法是種很棒的感覺。一家人一起生活，很多時候不是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，這不是抱怨，而是人到中年的現實，一個人下廚做一桌自己想吃的，這小小的自由已讓我滿足。

一鍋粥、兩道熱菜，加上皮蛋、花生、辣豆鼓、肉鬆，還有冰箱找到的涼肉圓，簡單甘甜的清粥晚餐，為這個星期劃下恬適的句點。